关税是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的政策标签。许多国家，包括美国的盟友和邻居，都在未雨绸缪。作为出口大国的德国，对此自是忧心忡忡。

　　外患更兼内忧。12月16日，德国总理朔尔茨未能通过德国联邦议院（议会下院）信任投票，德国大选或将提前开启。德国内政的变局无疑将给未来的德美和欧美关系增添更多不确定性。

　　关于关税，德国工业联合会主席西格弗里德·鲁斯沃姆认为，欧盟和德国出现在特朗普的关税名单上只是时间问题，这不仅会给德国带来巨大伤害，也会损害美国自身经济利益。

　　或重创德国经济

　　前不久，德国工商大会大幅下调了对德国经济的预期，预计2024年德国国内生产总值将下降0.2%，较今年5月的预测显著下降，2025年的前景依然黯淡，预期增长率为零，这意味着德国将连续第三年面临经济负增长或零增长的威胁。

　　一直以来，德国的出口导向型经济模式为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回报，但近年来，随着疫情后的经济疲软以及逆全球化风向，“德国制造”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特别是特朗普上台将给未来的跨大西洋关系增加很多不确定性，或使本就疲软的德国经济雪上加霜。

　　据德媒分析，若特朗普上任后在贸易政策方面重启关税壁垒，将对德国经济造成沉重打击。据德国伊福经济研究所统计，德国可能面临高达330亿欧元的经济损失。因此，德国经济部门必须为应对重大阻力做好准备。伊福经济研究所所长克莱门斯·福斯特表示，“特朗普正在推行明显的保护主义政策，强调提高进口关税和加强对国际贸易的限制”。德国《世界报》分析认为，美国是德国商品最重要的销售市场，如果特朗普兑现他的威胁，德国对美国的出口可能会下降15%左右。此外，如果中国对美国出口萎缩，德国对中国的出口也会下降10%左右。巴登符腾堡州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莫里茨·克雷默警告称：“长期以来，出口实力一直是我们成功的秘诀，现在它正在成为最大的风险因素。由于对世界贸易的高度依赖，巴登符腾堡州的经济将遭受致命打击。”德国经济研究所经济景气团队主管丹妮·科内迪克表示，关税对德国的实际经济影响将很难估计，德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可能会因此降低0.1%-0.2%，“虽然这听起来不多，但这并不包括不确定性因素带来的影响。”不过，在德国分析人士看来，美国单方面提高贸易伙伴的关税，会对自身经济产生一系列负面影响，美国的经济福利损失可能比德国还要高。

　　自损的逻辑

　　美国将会通过关税措施实现“自损”，不止德国这么看。《日本经济新闻》日前报道称，特朗普提出对多国加征关税的计划，将使美国国内物价上涨、就业下降、抑制经济增长，或导致美国2027年国内生产总值（GDP）下降1.1%。特朗普声称，自他上任首日起，美国将对来自墨西哥、加拿大和中国的产品加征关税。日本经济新闻社委托日本贸易振兴机构亚洲经济研究所对该政策的影响进行了推算。结论显示，与不提高关税的情况相比，美国2027年GDP预计将减少1.1%，其中矿业和农业将分别下降1.5%。关税的最终转嫁问题一直是国际贸易中争论的焦点。因为关税极有可能会引发贸易伙伴的反制措施，而关税的进一步提高也会持续推高通货膨胀。加之美国可能会收紧移民政策，必然进一步导致存在的技术工人短缺加剧和工资上涨。

　　此前美国政府一直试图用贸易壁垒的手段来确保国内充分就业和经济增长，实际上却无济于事。旅居德国的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区域国别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史世伟认为，特朗普政府的思路是把关税作为国内税的替代，成为了一种创造就业的财政政策而非贸易政策，因此采取的是广泛征收关税的做法，而不是仅针对某个行业或某个国家。史世伟指出，由于关税缺乏国内税的稳定性，普遍的高关税将导致美国劳动密集型产品价格上涨，从而增加美国的通货膨胀风险。从战略的角度来看，这将加剧“去全球化”的趋势，并将严重损害跨大西洋关系，比如在军事合作、价值观等其他领域。尽管根据以往经验，如果欧盟对特朗普的关税壁垒采取反制措施，双方大概率会进行谈判并最终达成贸易协议。

　　欧盟“合作更强大”

　　在特朗普提高关税的威胁下，美国的邻国加拿大也持续震动。美国市场占加拿大的出口总额的75%。由于和总理特鲁多在解决贸易战问题上存在分歧，副总理兼财长弗里兰16日宣布辞职。她坦言，加拿大正面临“一个巨大的挑战”。

　　回到德国，如何应对美国的关税壁垒，无疑是众多出口企业面临的头号难题。对于一些德国企业来说，在美国扩大投资，进行本地化生产是应对关税威胁的一种方式。实际上已经有不少德国企业在美国投资建厂，比如汽车制造商宝马、电锯制造商斯蒂尔等。除此之外，德国洗衣机制造商美诺目前正在美国亚拉巴马州投资建厂，风机制造商施乐百也在北卡罗来纳州开设了一家新工厂。理论上，本地化生产模式不但能帮助它们跳过关税壁垒，还能最大程度降低运输成本和排放水平，当然也契合了特朗普重建美国制造业的愿望。然而，并非每个企业都有能力在美国建立生产基地，即使成功建立工厂，也面临诸多困难和不确定性。德国工商总会外贸部主管沃尔特·特莱尔称，特朗普政府上台可能带来更严厉的贸易政策，或将进一步加剧德国企业对供应链中断和贸易壁垒的担忧。“随着美国大选结果的揭晓，全球经济环境可能变得更加复杂，这将给国际贸易关系带来压力。”面对巨大的不确定性，德国希望抱团取暖。“我们必须为美国进一步远离开放性、全球性合作做好准备。”伊福研究所对外贸易中心主任利桑德拉·弗拉赫警告，德国和欧盟现在必须通过相应措施来巩固自身地位，其中包括欧盟市场的更深层次一体化以及对美国的反制措施。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近日表示，特朗普政府正在酝酿中的关税政策没有赢家，“最终所有人都会输，包括美国自己”。哈贝克呼吁欧盟在面对美国关税威胁时“必须作为一个整体做出反应，不要将自己分成两三个国家集团。”哈贝克补充说：“当我们合作时，我们会变得更强大；而当我们竞争时，尤其是以削弱其他国家经济的方式进行竞争时，我们会变得更弱。”

　　文/ 焦授松责编/山羽编辑/大头 莫逆图源/新华社